丨陆宅丨后院·飞梁居（陆玄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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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靖十八年九月初一 秋

（ 庭院黄花璨璨，金风袭来，孑然屹立，不损半分风姿。玄霁抓着细毫，一笔一划，那宣纸上跃然几字，七拐八扭的，虽说是丑了些，但也认得清。我坐于其身侧，执卷细阅，时不时抬眼睇去，瞧他是否躲懒，再目光流转回书卷。）

（ 耳边忽响起细碎的步履声，少几分稳健、端庄，应不是兄长、阿姊，也不知是谁，此时来寻玄霁，柳眉微蹙，待脚步声戛然而止，抬眼望去，顿于门扉处。）

你来此作甚？

（ 话中的拒人于千里，再是明显不过。我与兄长、阿姊不同，素来对除却玄霁外的弟妹未曾有好脸色，也不喜玄霁与他等来往过甚。）

【秋虫儿闹声正喧，与锦夜在园子里抓了会子虫儿，觉得无趣了，又抱着小蹴鞠往二哥院子里跑，二哥与我虽非同母所出，但他年岁也不大，尚无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，与我关系还不错的】

【兴冲冲的奔至二哥房门前，边推门边喊道】

二哥哥，我们去院里玩蹴鞠吧……

【话音未落，就看到了在二哥屋中的二姐姐，顿时熄了声，有些无措的抱着蹴鞠站在原处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】

【二姐姐比我们大上许多，又是嫡出的姐姐，素来姨娘都叫我与三姐姐且莫要与她争执，抿了抿嘴巴，又看了二哥一眼，才小声的回道】

我是来找二哥哥玩的。

（ 鸷鸟长啼，蟋蟀哀鸣，黄叶飘零，秋意浓稠。朗朗稚儿雀跃声，顿于眼前，换作怯怯语。我不喜庶弟、庶妹，宅邸众人皆知，亦时常告诫玄霁，少与他等往来。而今所见，平日乖巧之人，并非当真如此。骤生不悦，语带薄凛。）

谁允许你来寻玄霁的？

（ 未等他辩驳，便转望向玄霁。）

阿姊怎么与你说的，不许你与他们顽闹，可是将阿姊的话当作耳旁风？

（ 瞧玄霁不敢出言，又转而望向玄霄，抬手便将他手中的蹴鞠排落在地，「咚咚——」的声响，回荡在飞梁居，最终那蹴鞠滚落在脚下。心下愤愤，便抬脚将蹴鞠踩瘪，这般好似如同将玄霄拿捏在手，其实非也。）

以后没我允许，你不许踏进飞梁居，听到没有？

【本是小心翼翼，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，可还是有点儿希冀的看了一眼二哥，巴望他能说句话，但等来的只有沉默】
【抽了抽鼻子，失落而委屈巴巴的道】
我……我知道了……
【还没等退出门去，手上的蹴鞠却忽而被拍落，神情一怔，眼睁睁看着蹴鞠被二姐踩了个扁，再也忍不住，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，抽抽噎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】
【那只蹴鞠是父亲所赠，平时也宝贝的很，此时被弄坏了，还是被故意踩坏的，故而伤心不止】

（ 抽抽嗒嗒的呜咽声，入耳更显聒噪。）

哭甚么哭，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同姑娘家哭哭啼啼，像甚么话儿？

（ 我似乎忘了，而今玄霄不过是三四岁的稚童，因欢喜的玩意儿被毁，自毁伤心哭啼。只是我本不喜他，自不会怜悯。）

来人！（不多时，便有身影入堂，继而吩咐道）把三少爷给我叉出去！吵吵嚷嚷的，听着就心烦，有多远便丢多远！

（ 来人面面相觑，好歹玄霄也是小主子，岂能听我这般，丢掷处置。见其等不见动作，心中怒意，犹如火上浇油，愈发浓烈。）

怎么，我的话都不听？

【浑然不知旁事，只知伤心哭泣，连兄姐后续话语也听不见，上前将那破烂蹴鞠抱在怀里，仍是心痛不已】
【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，转头见奶娘匆忙入内，抽噎的扑到她怀里，边哭边告状道】
我，我的球球，二，二姐坏坏！
【奶娘也不过是下人，只好一味哄劝，将我抱了起来，直说着回头再叫姨娘补个给我，想起姨娘往日说的，不让我多生是非，这才闷声趴在她肩头，不再言语】
【奶娘抱着我俯了俯身子，听她道】
二姑娘勿恼，三少爷许是累了，这便带其回屋了。

（ 玄霄的哭啼声，却是让我心烦的很。最不喜这般不懂事儿的稚儿，若是他如玄霁那般，我便不会对他诸多厌烦。见奶娘将其抱走，皱起来的眉心，方稍稍有些舒缓，又是叮嘱奶娘几句。）

好生看着三公子，以后不许踏入飞梁居，不然唯你是问。

（ 见奶娘连连点头，方才放人。转而望向玄霁，再是督促好生读书识字，少与他们有何往来。或是我过分威严，玄霁倒是乖巧地连连点头附和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