丨陆宅丨后院·觅春亭

十八年  八月二十七

【朱家的小姐姐吃了糖瓜儿，总算肯给个好颜色了，奶娘牵了小手领着众人转过了一重山坡，到了觅春亭里，叫我们俩个在这儿玩耍，又命人去摆茶果子，捧了一壶枫露茶来】

【坐在石头墩子上，两脚飘着，托腮看向小姐姐，只叠声问道】

姐姐姐姐，我们玩些什么才好？

【两位兄长大我甚多，且非一母所出，同母姐儿也长我五岁，倒是去岁姨娘又生了妹妹，可这会子只会咿咿呀呀，难得有个能陪我玩耍的，自然是紧随着不放】

【今儿个这园子里恐怕也只我与他两个孩童，嫡出的子女自然是随了正房夫人去赴宴的。他们大人有话要说，娃娃们不便在场，便叫这小不点的乳娘领着二人去了花园里。】

【安顿好了二人之后，她便张罗着旁人去端茶点儿，要我们莫要乱走。】

【原本在旁人家中怕犯忌讳，姨娘便叮嘱了自己不该去的地方都不要去，眼下也只能陪着这小家伙玩一会，等姨娘捎我回去。】

【聆人发问，我歪着头想了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都玩过什么，可怎么也想不起来。这骑马射箭肯定不能够了，便道。】

我也不知道，你平日在家都玩些什么呀？

【我所能去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这宁乌阁，再便是姨娘的院子，自有了妹妹后，姨娘怕我闹腾吵到她，也不怎让我过去，只能日日跟奶娘在一处了】

【眨着乌亮的眼珠儿，兴冲冲的对小姐姐道】

我同锦夜捉虫儿，在园子里，石头那儿！

【说着同她比划了一下方向，恐她不信，抬手招过锦夜，叫他去将，他比我大，定能讲说清楚，可谁知他摇了摇头，却说那玩意儿不适合小姐姐玩儿，只好嘟嘴道】

那你说玩儿什么好？

【我跟阿弟小时候的兴致几乎不大一样，眼下弟弟需要学的骑马射箭自己也感兴趣，所以央了爹爹也一同给安排了，听着这小不点经常玩的捉虫子，其实自己也玩过，还陪着阿弟一起捉过蛐蛐。】

【可姨娘关照了，自己是姑娘家，在家里怎样疯没关系，外头可不兴把这些挂嘴边。是以他口中那个锦夜跟他说不合适，我也只是笑笑不搭话，生怕露了馅。】

【再听得人发问，食指轻轻敲了敲脑袋，道。】

不如我们来玩儿过家家。

【我想到了家里来其他亲戚做客，小姑娘们经常拉着玩儿的游戏，过家家躲猫猫什么的，就想了个不必跑远的过家家提议。】

【我并不知小姐姐口中的过家家是个什么游戏，但看锦夜沉默不语，就点了点头道】
行，姐姐教我吧！
【跳下石凳，靠到她身前去，眨巴着眼听她说话，奶娘回转听说要玩儿这游戏，还兀自笑了两声，大约因着两府的交情，孩子又小，闹不出什么名声之类的话儿来，也就未曾阻拦】
【我从桌上的碟子里取了块点心塞进嘴里，回身问道】
可要拿着什么物件儿？我屋里有木头削的小枪小剑，姐姐需用吗？

【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游戏究竟怎么玩儿，所以他让自己教教他的时候，微微颦眉。】

我想想哦——

【他似乎是真的不懂过家家是什么，还提议了一堆用不上的东西来辅助，其实也不是毫无用处，于是道，】

恩、可以拿个小枪来挖挖土，最好能有碟子——

【语声未落，边上他的乳娘便道，是要挖土当做饭材料么？要是想要做吃食，可以拿现成的糕点替代，也能吃。】

倒也成。

【万一这小家伙不管不顾把土往嘴里送就不好了，我看着他，笑盈盈解释道。】

过家家就是假装我是家里娘亲的角色，你是我们的小娃儿，我会给你做饭饭吃，带你玩儿，累了哄你睡觉觉。

要是人多些，你还能有爹爹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。

【本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小姐姐说话，待她讲述完毕后，却是将脑袋摇了摇，否道】
可是我有姨娘了，也有嫡母了，不能做别人的小娃儿！
【姨娘扶养关切，嫡母虽略疏远些，却也是眷念切爱之情，我自不能给别人做小娃儿的，且小姐姐模样儿可人，并不如姨娘嫡母时常有严厉之色，更是不能应允】
【摇完头后，听她说道还能有爹爹兄长，扬着脸儿道】
那我也要做爹爹！爹爹可厉害了！

【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有生母与嫡母了，不能再有母亲了，登时忍俊不禁。心道了果真是三岁孩童，都分不清真与假。】

【只是假装而已，不然怎么叫过家家呢。我还在脑袋里搜刮着他能明白的话语给他解释，冷不丁听他说要做爹爹的角色，不由一怔。】

【而周围原本候着的婢子乳母们亦是一愣之后，忽而低低笑了起来，他的乳母更是矮了身子，笑盈盈问道。】

“小主子可知这家里的爹爹跟娘亲是什么关系？知道老爷叫夫人什么么？”

18年

叫……叫……
【听着旁人嬉笑，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奶娘所言，可却想不起父亲唤嫡母什么】
【其实除了年节祭日，我甚少能见到他二人同在一处，但节庆时姨娘常与我和阿姊说，爹爹要去嫡母那儿，照例不过来的，因此便知，“老爷”和“夫人”总归是能在一起的】
【能和小姐姐天天在一块玩儿，那也是很好的事儿，因此拍手道】
就做老爷夫人，可以天天在一处玩儿！